文丨移星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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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《白鳥谷》、《低頭人生》和《如果我是英雄》三部動畫短片同時入圍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初選名單，動漫迷們近期備受鼓舞。但遺憾的是，今年提名的的26部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里，一部華語片也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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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知乎上搜索“中國動畫”，這個標簽下有超過2000個提問，最常見的問題是“中國動畫能崛起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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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動畫短片是藝術，那么動畫長片就是藝術和商業(yè)結合。前者或許只要幾個人就可以創(chuàng)作，但后者卻需要整個體系的配合，在高投入和長時間的孵化下，才有可能產生精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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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后者而言就，自《大圣歸來》之后，盡管也有像《大魚海棠》《大護法》等高話題度動畫電影不斷上映，但卻沒有一部國產動畫長片能在口碑與票房上同時與之媲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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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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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，中國不缺好的動畫長片，最近剛剛獲得臺灣金馬獎最佳動畫長片的《大世界》就是證明。而不久前，《大世界》還入圍柏林電影節(jié)主競賽單元。這是繼宮崎駿《千與千尋》之后，新世紀第二次有亞洲動畫電影入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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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對中國的動畫愛好者說，相比產出了《九色鹿》《大鬧天宮》《那吒鬧海》等眾多精品動畫的上海美術電影廠時期，動畫長片的復興之路還很漫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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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定程度上，觀察這次入選最佳短片動畫的三部作品，其導演的人生軌跡，正映射著中國動畫經(jīng)歷過的挫折，也透出著它可能有的希望，短片雖短，到底和長片本是同根生，或許動畫長片的獲獎之路，就在不遠的將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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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不到動畫工作的動畫系學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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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如果我是英雄》是李夏在南加州大學讀MFA（藝術碩士）時的作品。對于熟悉他的人來說，這部作品能進入奧斯卡最佳動畫初選，或許并不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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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，李夏就用短片動畫《紅領巾俠》證明了自己的實力，那時候他在中國傳媒大學數(shù)字動畫與藝術學院剛剛上大三，與同學程騰合作，共同拍了這部短片，兩人包攬了從導演、分鏡，設計稿、人設、編劇等諸多前期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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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說，這是一部徹底的學生作品，但因獨特的題材和畫風，當年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瘋轉。為此，李夏還在網(wǎng)上寫了一篇技術指導文章，而程騰也因此被粉絲們稱之為“豆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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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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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這并不代表他們能在國內的動畫公司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。當時國內的動畫市場正是喜羊羊系列為王的階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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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(jù)《瞭望東方周刊》的報道，與程騰和李夏同屆的袁智超表示，當時國內能做動畫電影的公司本來就少，許多還是低幼項目，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，他基本沒有想去的公司。畢業(yè)輾轉半年之后，袁智超加入了制作《大圣歸來》的十月動畫工作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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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更多動畫專業(yè)學生卻放棄了進入動畫行業(yè)，轉而從事其他職業(yè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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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該何去何從，同樣是擺在程騰和李夏面前的問題。2011年畢業(yè)的程騰最終選擇了出國，進入了南加州大學，并于2014年憑借動畫短片《天外有天》獲得了學生奧斯卡動畫單元銀獎；而在國內掙扎了兩年后，李夏也隨之去了南加州大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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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履歷來看，《低頭人生》的導演謝承霖，像是克隆版的李夏+程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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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，中央美術學院大三學生謝承霖創(chuàng)作出了《低頭人生》的動畫短片。像李夏和程騰的《紅領巾俠》一樣，這部片子迅速在網(wǎng)絡上流傳，使得謝承霖當年就入選了年度微電影導演30人前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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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后，2017年9月，《低頭人生》獲得了學生奧斯卡動畫單元金獎。此時的謝承霖，已經(jīng)進入了南加州電影學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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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入動畫專業(yè)，大三成名，進入南加州大學，獲得學生奧斯卡獎，再入圍最佳動畫短片獎初選?？雌饋恚x承霖幾乎復制了前輩們的道路。不同的是，曾經(jīng)求學于南加州的李夏和程騰們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回國工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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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騰是2017年回國的，根據(jù)瞭望東方周刊的報道，畢業(yè)后，程騰去了夢工廠做聯(lián)合導演，回國的原因是導師高薇華的邀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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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，高薇華正在籌備動畫電影《姜子牙》。這是一個神話題材的中國風故事，程騰也很感興趣。隨后，李夏也回國。像7年前合作一樣，在《姜子牙》這個項目中，兩人再次聯(lián)合導演。只不過動畫項目從短片變成了長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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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乎上有個問題是“每年去留學學動畫或電影制的人那么多，為什么拍出的動畫和電影與國外差距那么大?！卑凑胀瑯赢厴I(yè)于中國傳媒大學的知乎網(wǎng)友“水5郎”的回答，核心原因出國學動畫或電影的人，還沒有學成歸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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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(jù)他觀察，藝術留學是2010年左右才慢慢開始的，這主要是受限于政策和經(jīng)濟。美國在2008年后，才大幅度放開留學簽證，而藝術類的研究生學費高昂，還幾乎沒有獎學金。同時，這些專業(yè)培養(yǎng)時間長，藝術類的碩士MAF一般為2-4年。學成后，因為兩套體制的問題，使得有工作經(jīng)驗的人往往也很難回流到國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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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時間上看，李夏和程騰們，正是這一批有可能為中國動畫帶來新希望的人。至于正在南加州讀書的謝承霖，將來會不會也像他的前輩一樣回國，或許，就要看比他更早歸來的人，能帶領中國動畫走出一條什么樣的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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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房才能拍得起的動畫長片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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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入選提名的另一部動畫短片是人狼和不思凡聯(lián)合導演作品《白鳥谷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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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謝承霖、李夏等人不同，人狼并不是動畫專業(yè)出身。如果說謝和李成功靠的是學院教育，人狼則靠在上海美術電影廠，日本以及國內等動畫公司做加工，自學成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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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想做原創(chuàng)動畫，人狼和另一位朋友無言在2006年成立了狼煙動畫工作室。在接受動漫媒體anitama的采訪時，無言表示，當時的原創(chuàng)環(huán)境很不好，許多動畫人都在改行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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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維持工作室，初期兩人一邊做原創(chuàng)，一邊還繼續(xù)在游戲公司上班，直到一年半后才接到第一個商業(yè)委托合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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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狼不光想做原創(chuàng)，他更想做的是二維手繪動畫。但受到資金和人才短缺等限制，基本上沒有做長片的可能。所以，狼煙工作室一直維持在10人左右的規(guī)模，盡管做出了《上海蝙蝠俠》、《功夫料理娘》等二維手繪動畫，卻都是短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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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言說，想做高質量的二維動畫，還是只能靠短片。而創(chuàng)作一個10分鐘左右的短片，也需要七、八個月甚至一年以上時間。這還不包括項目正式開始前廢掉的其他版本所花去的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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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此次的動畫《白鳥谷》，全片15分鐘左右，整個制作周期超過一年。而這個片子原本預計的制作周期其實是半年，因為兩個團隊的理念和制作方式有很大差異，磨合費了一番功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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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片尚且如此，動畫長片更不用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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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在第54屆臺灣金馬獎上獲得來最佳動畫長片的《大世界》，就是導演劉健自編自導，耗時3年才完成的作品；《大護法》則也是導演不思凡及其團隊用了3年才打磨完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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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看來，3年差不多是一個動畫長片制作的常規(guī)期限。強行壓縮時間的可能性不是很大。譬如青青樹制作的《魁拔》，節(jié)奏就是3年內出3部，但其壓力之大和不可持續(xù)，從在《魁拔4》就可以看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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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此，魁拔制片人武寒青曾在知乎上解釋：“《魁拔2》殺青時我們就說，一定要把節(jié)奏放慢下來，讓團隊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。然而，市場不等人……《魁拔4》的延后只是青青樹漫長的馬拉松長跑中的一次技術性調整，它只會讓青青樹跑得更快更輕松?！?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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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漫長制作時間背后，對許多導演來說，更嚴重的問題是資金短缺。制作途中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四處籌錢，對這個行業(yè)而言似乎是再普通不過的現(xiàn)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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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世界》導演劉建在拍處女座《刺痛》時候，就選擇了賣房籌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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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連票房近10億的《大圣歸來》也是類似情況。導演田曉鵬自述稱，這個項目做了8年，后來拿到了天使投資，但錢也根本不夠用，最后自己只能壓上了在外面“接活”時期積攢下來的幾百萬，再后來又開始拿老婆的錢、爸媽的錢、岳父岳母的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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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所以如此困難，還堅持拍動畫長片，對許多導演來說，不過是因為對故事的熱愛。劉建就說：“我想要講故事，而只有長片才可以真正地講好一個故事?！倍飼赠i說的更簡單：“只是想做一部自己覺得還能看的動畫電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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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本入局后，中國動畫的命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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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10分鐘左右的動畫短片是藝術品，那么從制作上來看，超過70分鐘的動畫長片，就是工業(yè)產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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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許多網(wǎng)友對中國動畫“怒其不爭”時，可能并不知道，上海美術電影廠曾經(jīng)輝煌，是因為當時并不以盈利目的做動畫，它更像一個“動畫藝術的研究機構”，而非動畫公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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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八九十年代，隨著大量的日本動畫進入國內，在沒有成熟動畫產業(yè)鏈情況下，美影廠獨木難支，國產動畫首先從產量上就落后了，繼而人才流失，質量下降。這之后就是中國動畫的衰落期：替美日等外國動畫工作做動畫加工，沒有自己的原創(chuà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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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之后，就是國家意識到文化產業(yè)的重要性，從2006年左右，限制日本動畫播放，并開始扶持動畫原創(chuà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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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由于整個二次元市場沒有起來，很長一段時間，市場上最終活下來的只有《喜羊羊》《熊出沒》這一類的低齡動畫，青年向，全年齡的動畫基本上還看不到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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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國產動畫還是在逐步走上產業(yè)化之路。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產量和從業(yè)人員的數(shù)量擴大。從產量來說，僅2014年在廣電總局申請立項的動畫片已達到了七八十萬分鐘之多。而近兩年，先后建立的國家影視動畫生產基地則有17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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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策利好之外，市場也在逐漸好轉，一方面是曾經(jīng)看動漫長大的的80后和90后已經(jīng)成了如今的消費主力，據(jù)統(tǒng)計二次元用戶已經(jīng)超過3億；另一方面，資本也在入局，典型代表則是光線傳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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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2015年7月上映的《大圣歸來》為分水嶺。光線傳媒以2000萬自有資金與導演田曉鵬等人共同設立了十月文化傳媒，持股20%；當年10月，又宣布成立彩條屋影業(yè)，并在第一屆光線動漫年會上公布了22部動畫片單，這其中就有2016年上映的《大魚·海棠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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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說，資本入局改變了很多動畫的命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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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資本總是逐利而來，要讓資本買單，就要證明有投資價值，近年來，動畫電影眾籌，漸漸成了吸引投資的一個手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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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較出名的動畫眾籌項目當屬《魁拔四》。從2017年6月8號開始，截止至2017年8月7日14時，青青樹動畫最終眾籌到3785377；11月，光線彩條屋影業(yè)就宣布了《魁拔》系列影片正式重啟，并更名為《最后的魁拔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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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眾籌的費用對于動畫電影動輒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成本來說，往往是杯水車薪，但究其動機，不管是“賣情懷”，還是如青青樹在眾籌的宣傳片中所說“讓投資人們感受到妖俠的力量”，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讓動畫電影能成功上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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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在過去的10年中，奧斯卡最佳動畫片獎有9年都是迪士尼制作的動畫片電影獲得，只有一部亞洲動畫《千與千尋》在2003年拿到過這一殊榮。但每一部國產動畫長片的出現(xiàn)，說到底，都在增強我們角逐這一獎項的實力。
聲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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